江宁晚醒来时,天已大亮。
她睁开眼,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床顶那繁复的百鸟朝凤刺绣,红得刺眼。宿醉般的头痛让她皱了皱眉,昨夜的混乱和屈辱,像潮水般重新涌上脑海。
她猛地坐起身,身上那件沉重的嫁衣还穿在身上,皱巴巴的,像一具华丽的枷锁。
屋子里很安静。
她环顾四周,那张本该有人睡的婚床上空无一人,被子叠得整整齐齐,没有半分褶皱。书案前那把椅子也空着,仿佛昨夜那个坐在这里的人,只是一场幻觉。
他走了。
走得悄无声息,就像他来时一样。
江宁晚的心,说不清是松了口气,还是更空了。
她自嘲地笑了笑,有什么好期待的呢?他这样的人,洞房花烛夜本就只是一场需要履行的仪式。如今仪式出了岔子,他自然是去处理更重要的事。
她扶着酸痛的腰站起身,走到梳妆台前,看着镜中那个面色憔悴、顶着一双黑眼圈的女人,只觉得陌生又可笑。
这就是靖安王妃的第一个清晨。
没有温存,没有问候,只有一室的冷清。
“姑娘,您醒了?”春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门没锁。
江宁晚心中一动,走过去拉开了门。春桃和几个丫鬟端着热水和早膳,正候在门口,见她出来,连忙低下头,不敢看她的眼睛。
“王爷呢?”江宁晚淡淡地问。
“回王妃,”春桃的声音压得很低,“王爷天不亮就进宫面圣了,说是有要事。”
江宁晚点了点头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她心里明镜似的,昨夜闹出那么大的事,禁军都出动了,他若不去宫里给个交代,才叫奇怪。
洗漱,换下那身沉重的嫁衣,用过早膳。江宁晚遣退了所有人,独自坐在窗前,手里捏着那只空了的白玉香囊,脑子里飞速盘算着接下来的路。
秦川倒了,林逾白却还好端端地活着。谢景渊留着他,必然还有后手。自己不能坐以待毙,得想办法拿回主动权。
江家的生意,必须尽快重新铺开,而且要比以前铺得更大。这不仅是她的退路,更是她在王府立足的根本。
“王妃,”管家的声音在院外响起,带着几分犹豫,“府外沈家的小公子求见。”
沈肆?
江宁晚的手指一顿。他怎么来了?
“请他到前厅稍候。”
江宁晚换了身素雅些的衣裙,将所有情绪都敛去,才缓步去了前厅。
沈肆早已等在那里,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衫,俊朗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焦急。一见到江宁晚,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来,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来回打量,像是要确认她有没有缺胳膊少腿。
“晚晚!你你没事吧?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我昨晚一宿没睡,听说王府出了那么大的事,我我真是快急疯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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