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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长相思(第1页)

月一窗,泪一窗。

痴魂欲渡万重冈,梦阑空自茫。

风几行,雁几行。

别绪经年鬓浸霜,觉来愈断肠。

这首《长相思》以叠句起兴,寥寥数语,从月窗泪影到风雁长空,从梦魂飞越到鬓角凝霜,将“相思”与“别恨”的绵长与沉重,揉进寻常昼夜,读来余味酸楚,正是长相思“语浅情深”的妙处。

“月一窗,泪一窗”,月光照窗是静,泪痕沾窗是动,静景衬动情,开篇便勾勒出独对孤月、以泪洗面的痴态——这“泪”正是“痴情”的具象化,藏着辗转难眠的相思。

“风几行,雁几行”,换以“风”“雁”为景,叠用“几行”。风无定形,却似载着思念穿掠过天际;雁有行阵,本是传书的信使,此处却只写“几行”掠过,未提尺素,暗寓“欲寄彩笺兼尺素,山长水阔知何处”的怅然。两组叠句遥相呼应,既以重复的节奏摹写相思的循环往复,又以“月泪”的室内近景与“风雁”的室外远景,拓开空间,显见思念从个人闺阁漫向天地的辽阔与绵长。

“痴魂欲渡万重冈,梦阑空自茫”,直承“痴情”。“痴魂”二字点破心意——连魂魄都因思念而执着,竟想飞越“万重冈”的阻隔,奔赴对方身边。可“梦阑”(梦醒)后,只剩“空自茫”:梦中的急切与现实的空茫形成强烈反差,写尽“相思”的徒劳——即便魂牵梦萦,终究越不过山海,这份执着恰是“相思老”的注脚:岁月在无望的期盼中流逝,相思未减,人已先“老”于这份执念。

“别绪经年鬓浸霜,觉来愈断肠”,则紧扣“白发”与“别恨”。“别绪经年”点明离别之愁已缠缚多年,“鬓浸霜”以“霜”喻“白发”,既写时光在相思中碾过的痕迹,更藏着“相思催人老”的喟叹;而“觉来愈断肠”,则将“别恨”推向极致——别恨并非随岁月淡去,反倒如陈酒愈久愈烈,每一次清醒(“觉来”),都更痛彻心扉,恰是“别恨深”的层层递进:恨的不仅是离别本身,更是离别在时光里熬出的白发、磨出的刻骨疼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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