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答应了太后的“治疗”方案。
但我不再是五岁时那个懵懂无知的山里丫头了。在宫里浮沉的这几年,尤其是经历了贤妃的事件后,我学会了观察,学会了伪装。
太后对我越是慈爱,我心里的疑云就越重。
每日取血的地点,被安排在慈宁宫一间守卫森严的偏殿里。
张院首每次都用一种特制的、极细的银针,从我心口的位置取走一滴血珠。那疼痛远胜于从手腕取血,每次都让我脸色惨白,浑身冷汗。
但我都咬牙忍住了,表现得顺从而合作。
我偷偷藏下了一点每次换药时,沾染了我血液的纱布。
揽月轩里有一盆皇帝哥哥曾经送我的兰花,因为疏于照料,已经有些枯萎。我将那块纱布埋进了花盆的土里。
几天后,奇迹发生了,那盆枯萎的兰花,竟然重新抽出了嫩绿的新芽,生机勃勃。
我的血,确实有非同寻常的生机。
可另一边,我通过收买了一个给我送饭的小太监,偷偷打探到的消息却是,皇帝哥哥的病情,没有丝毫好转,甚至气息一日比一日微弱。
我的血明明能让枯木逢春,为什么救不了他?
问题出在哪里?是药方不对,还是
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我心底浮现。
我开始装作因为每日取血而身体虚弱,常常卧床不起,精神萎靡。
这天夜里,我假装睡熟,两个负责看守我的嬷嬷放松了警惕,在门外小声地聊了起来。
“你说这丫头还能撑多久?我看她那小脸一天比一天白。”
“撑到陛下‘驾崩’那天呗。太后娘娘说了,等新帝登基,第一个就要把这妖孽除了,给先帝陪葬。”
“也是,留着她终究是个祸害。不过话说回来,张院首的手段真是高明,那‘日暮’之毒,无色无味,就这么温水煮青蛙似的,把陛下的生机一点点耗干。谁能想到,真正的毒,是太后娘娘每日亲手喂进去的汤药呢?”
“小声点!这可是掉脑袋的话!陛下的死,只会是因为被这个妖孽的‘血煞’冲撞,耗尽了龙气!跟太后娘娘可没半点关系!”
她们的声音很低,却像一道道炸雷,在我耳边轰然响起。
日暮!
这个词我曾听皇帝哥哥提过!
原来,他早就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!贤妃只是太后推出来的一颗棋子,真正的幕后黑手,一直是这个看起来最慈祥、最悲痛的皇祖母!
她假借为皇帝治病之名,每日给我取血,做出我在救他的假象,实际上,却在用更阴毒的法子,加速他的死亡!
而我,这个唯一的“药引”,就是她为皇帝的死准备的、最完美的替罪羊!
我浑身冰冷,血液都仿佛凝固了。
不行,我不能坐以待毙!我不能让皇帝哥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!
我必须逃出去,我必须把真相告诉还忠于皇帝的人!
我悄悄攥紧了拳头,看着窗外深不见底的夜色,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不顾一切的火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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