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景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,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,映着她小小的、带着几分挑衅的倒影。
他忽然笑了,那笑意很淡,却像春日融冰。
“你求的,便是天意。”
江宁晚的心,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。她狼狈地别开眼,抱着签筒,胡乱地摇晃起来。
竹签碰撞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她没想求什么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“啪嗒。”
一支竹签应声落地。
江宁晚弯腰去捡,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,比她更快。
谢景渊捡起了那支签,看了一眼,递给她。
上上签。
江宁晚看着那三个字,只觉得讽刺。
就在这时,禅房外传来一阵喧哗,一个穿着水红色衣裙的年轻姑娘,被几个僧人拦着,正朝着这边哭喊。
“求求你们,让我见见住持!我娘病得快不行了,只有住持能救她!”
那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,梳着双丫髻,脸上还带着泪痕,眉宇间却有股不肯服输的倔强。
谢景渊的目光,被那阵喧闹吸引了过去。
当他看清那姑娘的脸时,那双一直波澜不惊的眸子,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、几乎不可察觉的波动。
他站了起来。
“我出去看看。”他对江宁晚说,语气平淡,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。
然后,他便迈步走了出去。
江宁晚坐在原地,透过敞开的门,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形。
谢景渊走到了那姑娘面前,不知说了句什么。那姑娘抬起头,看到他时,眼里的泪水流得更凶了,却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不再像刚才那般慌乱。
他听那姑娘说了几句,便侧头对身边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句什么。侍卫立刻领命,匆匆离去。
而谢景渊,则领着那姑娘,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厢房走去。
从头到尾,他没有再回头看江宁晚一眼。
江宁晚端着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,指尖一片冰冷。
她静静地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,和那抹水红色的身影,并肩消失在抄手游廊的尽头。
心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,一点一点地,往下沉。
原来,他不是没有心,不是对谁都冷漠。
只是,那份不同,那份在意,不属于她罢了。
她忽然想起那日他说:“本王觉得,还是你身上的味道,更让本王心神安宁。”
想起他为她撩开车帘时,那瞬间的温柔。
想起他方才说的:“你求的,便是天意。”
原来,全都是假的。
她自嘲地笑了笑,将手里的那支上上签,缓缓放回了桌上。
天意?真可笑。
她站起身,对着一脸错愕的知客僧,福了福身。
“这签,不解也罢。”
说完,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禅房。天光正好,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,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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