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个小时的硬座火车,几乎要把人的骨头颠散架。
车厢里混杂着泡面、汗水和各种难以言喻的气味。
我靠在窗边,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,从高楼林立到低矮平房,再到连绵不绝的青山。
下了火车,还要转三个小时的汽车,最后再坐一段当地人称为“毛驴车”的机动三轮,才能到达地图上标注的大凉山希望小学。
学校坐落在半山腰,几间破旧的砖瓦房,一个用石灰画出白线的泥土操场。
旗杆上,一面鲜艳的红旗在风中飘扬。
我到的时候,正是课间休息。
孩子们像出笼的小鸟一样涌出教室。
他们穿着崭新的运动鞋,在操场上奔跑追逐。
有几个女孩在跳绳,身上是颜色鲜亮的棉布裙子。
教室的窗户边,有孩子在用全新的水彩笔画画。
一个头发花白、皮肤黝黑的老人拄着拐杖从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,看到站在校门口的我,愣了一下。
“同志,你找谁?”
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口音。
我走上前,对他笑了笑。
“请问,您是王校长吗?”
老人点了点头。
“你是?”
“我叫赵星,是星光计划的志愿者,过来做个回访。”
我没有提公司的名字,只说了我们项目的代号。
王校长的眼睛立刻亮了,他激动地握住我的手。
“哎呀!你就是赵小姐吧?陈总跟我提过你!快进来,快进来!”
他热情地把我迎进他那间狭小的办公室。
办公室里堆满了各种箱子,上面印着我熟悉的品牌logo。
“赵小姐,太感谢你们了!真的太感谢你们了!”
王校长指着那些箱子,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。
“这些鞋子,这些文具,还有那些书孩子们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!”
“你看,你看!”
他拉开抽屉,拿出一沓画纸。
上面是孩子们用稚嫩的笔触画出的图画。
画里有穿着新鞋的自己,有崭新的书包,还有一个被许多星星包围着的大姐姐。
“他们说,你是天上的星星姐姐,给他们送来了礼物。”
我的鼻尖有些发酸。
就在这时,办公室的门被推开,一个小女孩探进头来,怯生生地看着我。
她怀里抱着一个画板,上面是一幅还没画完的水彩画。
王校长招了招手:“小雅,过来,这就是给你送来新画笔的赵星姐姐。”
小女孩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,她跑到我面前,把画板举给我看。
“姐姐,你看,我画的彩虹。”
画纸上,一道绚烂的彩虹横跨在青翠的山峦之上。
我蹲下身,摸了摸她的头。
“画得真好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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