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
日记从魂体间滑落,无声地跌回抽屉。
真相太重,连灵魂都承载不起。
我需要一个确证,一个来自他们亲口的判决。
我飘向念安的房间。
念安躺在床上,却无法入睡。
他忽然坐起身,摸索着打开床头柜的抽屉,从最里面拿出一个旧的机器人玩具。
那是我十岁那年,塞给他的第一个玩具。
红色的涂装已经斑驳,一条胳膊松垮地垂着。
我以为他早就扔了。
他用手指细细摩挲着机器人胸口那块象征能量核心的透明塑料片,用极轻的声音说:“哥,他们现在对我很好。”
他的指尖停在那个“能量核心”的位置。
“可是为什么,我这里还是空空的?”
那一刻,透过他的眼睛,我看着那个破旧的机器人,仿佛看到了我自己——
一个被掏空了内核,徒有其表的替代品。
我们都被这虚假的爱,困在了不同的牢笼里。
隔天深夜的灯光下,父母正一左一右守在他床边。
念安似乎做了噩梦,小声啜泣着。
“别怕,念安,爸爸妈妈在这里。”妈妈将他搂在怀里。
“哥哥”
念安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爸爸的大手轻拍着他的背,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和与坚定:
“没有哥哥了。那个伤了你的人,已经用他的眼睛补偿你了。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。”
念安在他怀里小声啜泣:“可是哥哥以前对我很好”
“那都是因为他愧疚!”妈妈立刻接口,语气急促而肯定,“他对你越好,就证明他心里越有鬼。他是在赎罪,安安,你明白吗?我们才是真正爱你的人。”
念安沉默了,把脸更深地埋进爸爸怀里。
原来如此。
所以他们不仅要我的眼睛,还要彻底玷污我所有的好。
他们用这个谎言,不仅绑住了我,也bangjia了念安。
让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,甚至疏远我,怨恨我。
念安犹豫了一下,小声说,“可是我好像听到哥哥在哭。”
爸爸的手顿了顿:“你听错了,念安。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,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他的语气那么肯定,那么平静。
而我正在一旁,听着他宣判我的第二次死亡。
痛苦如同海啸将我彻底吞没。
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被疯狂撕扯,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,最后被卷入一个光明的漩涡。
再“睁眼”时,我已看不见自己的身体。
我的视野,就是念安的视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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