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店门口,那辆三轮车在豪车堆里格外扎眼。
养父母穿着旧夹克,缩着脖子站在寒风里。
见我出来,两人浑浊的眼睛瞬间点亮,推着车就冲了过来。
我下意识后退半步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哟,消息挺快啊。怎么,来看笑话?”
“怎么?皮带又痒了?还是头上的瘤子想我想得紧?”
养父的脸涨成猪肝色,尴尬地赔笑,不敢接话。
养母则慌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手绢包。
层层揭开,里面是两个壳都挤碎了的茶叶蛋。
“那个……家里鸡刚下的。妈怕凉了一直捂着,先吃点吧。”
我原本准备好的刻薄话,突然就卡在了嗓子眼。
那股廉价却真实的温热,顺着指尖钻进心底。
养父闷头抽了口烟,声音沙哑,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。
“以前是我们眼瞎,猪油蒙了心……没看出你的好。”
“这豪门饭碗不好端,咱不稀罕。你看,要不要……”
听了他们的话,我喉咙像被堵了一团棉花。
“行了,行了,别煽情了。”
我三两口吃完鸡蛋,借着拍碎屑掩饰眼底的湿意。
“还愣着干嘛?回家呗。还是家里的土炕实在!”
养父一愣,随即狂喜,一脚踹响了三轮车。
“好嘞!闺女坐稳了!咱回家!”
第二天我睡了个大饱,一早起床在村子里溜达。
却见村口大槐树下拉着条红横幅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。
“热烈欢迎苦口婆心活菩萨林墨言回村指导工作”
“来了!墨言回来了!”锣鼓喧天,鞭炮齐鸣。
村长带着全村老小像迎接奥运冠军一样围了上来。
他激动得老泪纵横:
“墨言啊!要不是你那天提醒我家房梁要塌,叔全家都被埋底下了!”
人群挤开,那个二流子拄着拐杖冲到最前。
他把那条打满石膏的腿拍得邦邦响。
“墨言,那天我因断腿没去成约架。”
“结果当晚那帮兄弟三死五重伤,活着的也全判了无期!”
“这是断腿保平安啊,哥以后再也不干那混蛋事了!”
这一嗓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。
养母也忍不住了,指着头对大家伙炫耀。
“可不是嘛!那天墨言咒……哦不,提醒我会被鸟屎砸。”
“我气得去狂洗头,结果洗头小妹发现我头皮上有颗黑痣流脓了。”
“去医院一查,早期黑色素瘤。医生说再晚半年就是癌!”
养父也拍着腰间的新皮带。
“还有我!那天墨言说我皮带会断,结果真断了,我就嫌晦气没去赌。”
“结果怎么着?当晚警察雷霆扫穴,把那赌窝一锅端了!”
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感激。
看着一张张曾经嫌弃,如今敬畏的脸,我哭笑不得。
朝阳升起,照亮了这个朴实的小村庄。
我不再是豪门的千金,也不再是人人喊打的扫把星。
我是林墨言。
一个说话难听,但心地还不错的……普通人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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