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些年我曾多次回淮阴探访,并无郎君足迹这些祭拜痕迹,乃是受过秦家恩惠之人自发墓祭留下的。”云开叹息。
墓碑静静伫立在山林之间,显得无比安宁,仿佛躲过了多年前那场疾风厉雨。
秦未雨在墓碑旁蹲下,静默抚摸石碑,酸楚,沉痛,思念,一点点揉入心房。
月盈摆上香烛瓜果,秦未雨捻香祭拜亡亲:“定是阿爹阿娘的诚心感动了掌管生死册的阎罗王,阎罗王破例给了女儿重活一世的机会爹娘放心,女儿再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蒙骗和威逼轻视自己的生命,女儿会好好的活,努力的活请阿爹阿娘保佑弟弟平安顺遂,早日与我团聚”
拜祭完父母,秦未雨道:“去春和坊春水巷。”
八年了,时过境迁,要撬开当日一口咬定阿爹以次充好,贪墨官银的“证人”之口,会容易些吧。
当年秦勉下狱之后判决执行得那么快,除了有张家向官府施压之外,还因为秦勉身边出了叛徒。
公堂之上,秦未雨看着自己曾亲切唤作“吴才叔”的长辈作伪证攀诬父亲,心中只余震惊和愤怒。
她奔走无门,将希望寄托在吴才身上,天真以为只要他愿改口供就能让楚州刺史驳回重审,为阿爹争取更多翻案时间。
她想尽办法见吴才,却得知吴才即将举家搬离淮阴,深夜冒雨追袭,被巡逻的巡街史扣住,差点就要被槛送县狱。
也是那时,她遇到了初抵淮阴的顾时逢。
悲恸过度,雨夜受寒,劳瘁透支,她倒在那个阴寒的雨夜。
顾时逢搂着司法参军赠的美姬,飘飘然一句“街使这般动静,可吓坏了我怀中美人”便解了她的困境。
她那时方悟,达官显宦们只言片语的威力胜过无数普通人的笔墨喉舌。
也让她生出利用的心思。
顾时逢没有说错,从一开始,她就充满了算计。
“吴才的妻子因意外身故,两年前他带着儿子迁回故宅,没有再干从前的营生,深居简出,不大见人,咱们就这样前去,他会见我们么?而且娘子死而复生,若是在外露脸,怕会引起麻烦。”月盈道。
“我戴帷帽,以陆知意的身份见他,当年之事他定然不会轻易松口,此番先试探他的态度。”
云开劝她:“娘子如今是京官之女,许多事情做起来便宜良多,咱们可以一件一件地查,总有一日能还阿郎一个公道,莫要心急”
秦未雨点头:“打探寻人,行路打点,样样都要钱,也不是我一味心急便能成的,陆家明面显赫,却不能为我们所倚靠,还可能成为我们的束缚且走且看吧,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赚些银钱。”
三人重新启程往回走。
去春和坊必定路过秦宅,秦未雨撩起摇晃的车帘往外望。
或因近乡情怯,也或许是害怕看到曾经的家被张家大刀阔斧改建之后面目全非,她目光中藏了几分怯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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