尼采专题的佐贺教授,秃头的老人,总是西装笔挺,交代完口试论文的范围后,拿著厚厚的一本论文集,转身就离开教室。
我低著头,专心地在笔记本上把他刚才开的书目记下来。
一只莫名的手忽然从我的左肩缓缓滑向我的颈子,我一阵鸡皮疙瘩,全身像被电击一样,僵在那儿,呼吸好像也停止了。
那只手的食指顶住我的左脸颊,然后,有个声音笑著:「哈!这个表情是....吓到了吗?」
我转头看著小川真一,瞪著他,此刻,我的眼眸里应该是充满愤怒的。我立刻把笔记收起来,放到书包里,没有说话。
「喂,你不会是生气了吧?莲之助..」小川抓著我的肩膀,让我不得不停下收拾书包的动作。
「没有。」我低声答著,心里真的不喜欢被用这种方式触碰身体。
我拿开他的手,站了起来,压根儿不打算在此处多逗留。那件令人不堪回想的事虽然已经过了将近一年了,但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防著,恐惧著,不知道高野悠老师还会不会来骚扰我。我没有要好的同学可以帮我,再说,这样不堪的事也不可能开口说给任何人听,我只能靠自己振作起来,努力隐忍著,完成学业。
我拿了书包,瞥了小川一眼,没有给他好脸色,离开座位,往教室外走去。
没有多久,一个脚步声追了过来,「莲之助,莲之助...等我一下!」小川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了过来。
小川大方地抓住我的肩膀,让我停下脚步。我下意识地往旁边闪躲了一下,躲开他的手,全身用力地防卫著。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,只要有人无预警地碰触我的身体,我就本能地且没有办法克制地全身用力防卫著,仿佛随时要陷入战斗状态,完全无法像平常那样放松地说话。
小川看著我发愣,半晌都说不出话来。
我瞪著他,没有任何善意,「干什么?」我冷冷问著。
小川好一下子才反应过来,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,道:「呃,没什么,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?」
来到东大念博士班的第一年,我每天都让自己很紧绷,不想跟任何人作朋友,也没有任何人想跟我作朋友。小川真一是第一个面对著我的冰冷还能露出如此温暖笑容的同学。
他的邀约其实让我很惊讶,却也有一点高兴,毕竟,一个人的生活真的很孤单,很寂寞。
「我不要,你自己去。」冷漠的面具还是无法顺利拿下来,我拒绝了。
「哦..」小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失落,但他没有多说什么。
我连再见都没有说,就迳自走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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