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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哎呀,李师傅是吧?辛苦辛苦,我是林晓晓她妈。」
我妈她正站在前台,手里拎着一个油腻腻的保温桶。
保安,前台,还有几个一看就是来上班的同事,都围着她,她声音洪亮得整个大厅都有回音。
「这不,闺女第一天上班,我这当妈的实在不放心啊。」
她夸张地抬手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。
「你们是不知道,这孩子啊,从小就被我惯坏了,肩不能挑,手不能提,心思还特别重。」
「动不动就哭,整宿整宿睡不着觉,之前那个工作就是因为她承受不了压力,精神恍惚,把项目搞砸了才丢的。」
「唉,这孩子太不省心了,愁得我头发都白了。」
我僵在原地,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她看见我,惊呼一声朝我小跑过来,一把箍住我的胳膊。
「晓晓,快让妈看看,哎哟,这小脸白的,肯定又紧张得一晚上没睡吧?」
她不由分说地把那个油腻的保温桶塞进我怀里。
「快,趁热喝了,妈特意给你熬的安神汤。」
然后,她转向那群目瞪口呆的围观人群,声音更大了。
「各位领导同事,以后可得多多担待啊!」
「我家这孩子啊,就是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,身子骨弱不禁风,脑子也不够灵光。」
她亲昵地拍了拍我的头,「干不好千万别硬撑,妈不嫌你笨,回家妈养你一辈子,妈的退休金够你啃老的。」
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,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,我的脸火辣辣地烧。
人事部的王姐把我拉到一边,表情非常为难。
「晓晓啊」,她欲言又止,「你看这…」
我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最后她叹了口气。
「你还是先回去处理好家里的事吧,工作的事,我们以后再说。」
所谓的以后,就是再也没有以后。
我费劲巴拉一轮又一轮的笔试面试,才找到的工作,还没入职就吹了。
我收拾好行李从员工宿舍出去的时候,我妈已经不在外面了。
世界很大,却突然觉得没有我的容身之处。
我想到了李悦,我唯一的朋友。
「悦悦,我能不能去你那儿待几天?」
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「晓晓?你怎么了?」
她在那头立刻就听出了不对劲。
我再也忍不住,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。
她在那头沉默了很久,「行,你订最早的票,明天我去车站接你。」
挂了电话,我终于哭了出来。
这一夜,我在二十四小时快餐店里趴着,刚迷迷糊糊睡着,手机就疯了一样震动起来。
是个陌生号码,我挂了,对方又固执地打了过来。
我划开接听,是隔壁的张阿姨,声音焦急得变了调。
「晓晓啊!你快来中心医院!你妈晕倒了,被120拉走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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