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跟妈妈选择了一个私密性好的小区,买了房子。
我以为妈妈不再执着于找新丈夫,开启新的人生。
但她仿佛心事了结,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散了大半。
“熙熙,你知道当初爸爸为什么送妈妈风信子吗?”
她绕着我的头发,又跟我说起当初。
“他说因为花店就剩下这个了。”她扑哧一下笑出来。“这个愣头青。”
“他抱完一上午,让他放下来他也不动。”
“上前一看,手臂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,都僵了。”
说着说着,她的眼泪就开始往下掉。
“他总是这样,实心眼,一根筋。”
“就算有危险,只要他认定的事情,就会不遗余力。”
“这个傻子”妈妈不说话了。
她虽然伤心,但不想把我也带得难过。
她背过身去,我知道,她在无声地哭。
她总是待在卧房,或呆呆地看着外面,或一遍又一遍地阅读爸爸的信。
我很怕,因为有时候就连我在她面前,我也感觉不在她眼里。
于是我打开了书房的抽屉,翻出了旧相册。
她在卧房看书信,我在书房看相册。
我的妈妈秋静女士,是个怎样的人呢?
最早的照片里,她一头寸发,在山顶回眸,自豪地咧嘴。
眉眼灼人,令人不敢直视。
大学时,秋静女士毅然选择了热爱的地质勘探专业,拿着登山棍跑来跑去。
她踏过了名山大川,也踏过了戈壁孤漠。
我忍不住想,人的烦恼放在这样大的荒漠里,会变得小小的吗?
后来的照片里,出现了爸爸。
他很多时候都穿着飞行员服,一派来去匆匆的样子。
他拍照总是一个姿势,立得笔直,微微抿嘴。
只有看向秋静女士的照片,他总是含着笑的。
秋静女士的头发越来越长,越来越美丽,他们两个的头越靠越近。
我想,也许秋静女士只是忘了独身冒险的滋味。
虽然我很想立即就帮秋女士找回自我,但看了看自己没有民事权利的小手,犯了难。
于是,我找到方子坤:“带我发传单。”
这事结案后,方子坤又恢复了繁忙的兼职生活。
当时是细心的方爸爸提醒他每天打着过来玩的名义,确认我的安全。
这会儿事情解决,他又看不到影了。
我抱怨他找不到人,他狠狠地揉了揉我的头,然后说:“哥在给你攒压岁钱呢。”
反而方爸爸过来得多,一周总要来问候个一两次。
妈妈在颓唐,他就给我做饭,各种各样的可爱饭。
有时我吃得开心,他会问我:“熙熙喜欢吃这个吗?”
我知道他未说出口的话,但我不能代替秋静女士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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