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銮殿。
今日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。
蟠龙柱下,文武百官垂首屏息,连衣料的摩擦声都显得刺耳。
高踞龙椅上的李宸昭,并未穿着繁复的朝服,只一袭玄色常服,更衬得他面容清俊,神色慵懒,仿佛眼前不是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时刻,而只是一场寻常的朝会。
但这种慵懒之下,是冰封千里的绝对威压。
他的目光淡淡扫过丹陛之下,那些昔日与柳家过从甚密、或暗中依附太后的官员,无不脊背发寒,冷汗浸湿了中衣。
御前大太监张瑾上前一步,展开明黄圣旨,尖细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:
“大胤皇帝令:查原承恩公柳元度,世受国恩,乃敢结党营私,贪墨国帑,勾结藩镇,窥伺神器;更兼纵容族裔,祸乱地方,构陷宫妃,罪证确凿,恶贯满盈!着,夺其一切爵禄,抄没家产,柳氏一族,主犯立斩,余者依律严惩,绝不姑息!其党羽,由三法司、隐鳞司会同严查,无论涉及何人,官居何位,一经查实,严惩不贷!”
旨意一出,如同惊雷炸响!
虽然众人早有预料,但如此明确、如此严厉的定性和处罚,依旧让许多人腿脚发软。
尤其是无论涉及何人,官居何位一句,更是让一些心中有鬼的高官面色惨白。
紧接着,张瑾又宣读了第二道旨意,是关于后宫:
“皇后柳氏,德行有亏,难承宗庙之重,着废去后位,移居冷宫思过。太后娘娘仁慈善心,近日感念佛法精深,自愿移驾西山皇家佛寺静修,为国祈福,非诏不得扰。后宫事宜,暂由贤、德二妃共同协理。”
这道旨意更是精妙绝伦!
废后之事,罪证确凿,无人敢议。
而对待太后,名义上是自愿礼佛祈福,实则是体面的终身软禁,既全了孝道之名,又彻底铲除了宫闱最大的隐患,还杜绝了任何借此生事的可能。这番政治手腕,堪称炉火纯青!
未等众人从这两道旨意中回过神,李宸昭终于开口了,声音不高,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:
“柳家之祸,非一日之寒。究其根源,在于吏治不清,纲纪弛废!”
他目光如电,扫过下方,“朝廷养士,是为社稷黎民,非为一家一姓之私利!今日铲除巨蠹,正在于此拨乱反正!”
他顿了顿,语气转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:
“然,破旧亦需立新。非常之时,当行非常之事,亦需非常之人。”
“宣,徐哲、赵思敬、郑彦上殿!”
殿外通传声次第响起。
片刻,三位身着崭新官袍的臣子,迈着沉稳的步伐,踏入这帝国权力的核心殿堂。
徐哲依旧沉稳内敛,但眉宇间多了几分经世济民的笃定;赵思敬腰背挺首,那股倔强刚正之气更为凝练,眼神锐利如刀;郑彦则褪去了最后的青涩,目光沉静,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磨砺后的冷毅。
三人跪拜山呼。
李宸昭看着他们,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堪称温和的神色。
“徐哲。”chapter_();
“臣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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