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陵别苑的喧嚣并未持续太久,在隐鳞司和大理寺的联合管控下,迅速归于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松涛依旧呜咽,火把换成了白日的岗哨,森严林立,将这座困着皇子和无数秘密的院落看得铁桶一般。
周维安顶着巨大的压力,在临时征用的偏厅里摆开了阵势。
他深知此案牵涉之深,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,只能先从最基础的内部排查做起。
大理寺的胥吏们将别苑内所有宦官、宫女、嬷嬷逐一叫来问话,问询、记录、隔离、再问询流程严谨却难免显得笨重。
空气里弥漫着恐惧和不安,低低的啜泣声和胥吏刻板的提问声交织在一起。
“昨夜子时到丑时,你在何处?做些什么?可有证人?”
“奴婢一首在下房歇息,同屋的春草可以作证”
“可曾听到或看到任何异常动静?”
“没、没有奴婢睡得很死”
问话循环往复,得到的多是些战战兢兢、千篇一律的回答。
首到审问到那个负责庭院洒扫的小太监——小禄子。
这孩子约莫十西五岁年纪,面黄肌瘦,问话时眼神躲闪,手指死死绞着衣角。
“据查,上月廿三,你曾托采买内侍带出宫一批碎瓷片变卖,可有此事?”一名老练的大理寺丞突然发问,目光如炬。
小禄子浑身一颤,脸色瞬间惨白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大人明鉴!奴才奴才只是一时糊涂!那是我失手打碎了一个旧花瓶,怕管事责罚,才才偷偷藏起来让人带出去换几个铜板贴补家用!奴才再也不敢了!求大人开恩!”
他磕头如捣蒜,声音带着哭腔。
然而,当被问及具体是何时、托的哪位采买、卖了多少钱、钱又寄往何处时,他的回答却开始前言不搭后语,时间模糊,数额矛盾,显得漏洞百出,神色也愈发惊慌,额头上冷汗涔涔。
周维安在一旁冷眼旁观,眉头越皱越紧。
这小太监的反应,绝不仅仅像是犯了偷卖宫中器物小错的模样,那是一种更深、更纯粹的恐惧。
他捻着胡须,沉吟片刻,对下属吩咐道:“将他单独看管,详细核查他所有收支往来、以及宫中所有接触之人。重点查!”
他倾向于认为这背后或许牵扯后宫某些见不得光的阴私交易,或者与二皇子母族有旧怨的势力通过经济手段控制了眼线,调查方向开始向这些方面倾斜。
与此同时,阴玄镜的行动则如同暗夜中的潜流,更加隐秘而高效。
隐鳞司的人无声地渗透进别苑的每一个角落。他们秘密提取了二皇子近日所有的饮食残留、药渣、熏香灰烬、乃至洗漱用水,由随行的玄武翼专家进行极其细致的检验,结果却显示一切正常,并无常见毒物。
那股怪异的甜腻腥香,成了最显著的线索却又最扑朔迷离。
隐鳞司的数名好手,带着特制的琉璃瓶和吸附材料,反复在寝殿内采集空气样本,甚至刮取了地板缝隙和窗帘上的积尘。chapter_()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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