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初遇后一眼万年程逢姜颠目录阅读

小冰 2021-07-30 12:23:35 3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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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小芸还要主持学校工作,程逢让她先回学校去了,独自留在书吧等待消息。

姜颠和廉若绅的手机都关机了,陆别的手机起先还打得通,后来也变成无人接听,戴宝玲像是凭空消失一般,怎么都找不到人。她心下更是担心,在书吧来回踱步,时不时地在门口张望,始终看不到一个熟悉的人影。

直到雪冬高兴地说戴宝玲的电话打通了,她接过来,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,直接大骂:“你到底去哪了?电话是摆设吗?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快发疯了!”

“我刚睡醒,怎么了?给我打那么多电话?”

戴宝玲声音沙哑,显然是宿醉刚醒。望舒一想前因后果,顿时脾气都没了,声音放缓道:“廉若绅知道你的事了,他去找DK算账,姜颠也跟着去了,他俩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。”

“知、知道了?谁告诉他的?”

“我也不知道,只是听说他接了一通电话,我猜应该是DK故意打去激他的吧。”程逢叹了声气,“宝玲,你怎么……怎么会走到那一步?”

电话那头一时无声,程逢以为戴宝玲又睡着了,连着喊了好几遍她的名字。戴宝玲忽然开口道:“先别说了,我去找他们,你在书吧等消息,哪里也别去。”

程逢听她声音紧张,像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,追问道:“你去哪?我也要去!”

“我去找DK,他刚发短信给我了。”戴宝玲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,恨得牙痒痒,“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。”

“宝玲,你千万别冲动,别……”

程逢话没说完,电话已经被挂断了。她整个人颓唐地往后退了两步,脚下一软,险些摔倒。好在旁边及时伸出来一只手,扶住了她。

是安因。

她拄着拐杖,柔柔笑道:“怎么这么不小心?差点摔倒了。”

“我、我没事,你怎么来了?”

安因看着她,像是在思考开场白,神色间有些窘迫。她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暗示,终于鼓起勇气说道:“那天从这里回去,我和小朋友们说你上电视了,会有一个访谈。小朋友们都很开心,问我会不会一起上电视,我说最后会有十分钟独白。”

她的手不自觉地抚摸受伤的腿,面带羞窘地说,“但是今天电视台打电话给我说最后的访谈被剪掉了,好突然,我也不知道会这样。程逢,你看我这嘴快的,是不是在小朋友们面前说大话了?”

见程逢望着窗外没有回应,安因喊了声她的名字。

程逢反应过来:“嗯?啊,电视台的访谈对吧?你继续说。”

安因点头,舔了舔唇,一鼓作气地说道:“本来我可以和他们解释的,但是他们表现地太期待了,我不忍心让他们失望,所以我想……你能不能和电视台那边说一声?不要十分钟也行,再给我重录一次,好吗?”

程逢心不在焉,依旧没有回应。安因在她眼前挥了挥手,她又被召回魂来,稀里糊涂地也不知道安因说了什么,也没什么耐心,直接道:“恐怕不行,已经剪辑好了。”

“这样啊,那也没、没关系。”安因低下头捋了下耳边的头发,“我回去和小朋友们好好解释,我……”

“嗯,没有这次还有下次的。阿因,对不起,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,就不送你了,你路上小心点。”话说到一半,程逢看到外面有辆车停下来,车头灯双闪了几下,她迫不及待地朝外跑去。安因刚张嘴,话没吐出来就又咽了回去。

就她现在这幅要残不残的样子,哪里还有下次?

安因抚摸着自己的腿,一遍又一遍。余光中,她瞥见车中下来一位中年女人,程逢不乏失望地回头,谁知中年女人却跟着她进了书吧。

“不好意思,我想问一下,你们有人认识姜颠吗?”中年女人妆容得体,微笑着询问吧台里的雪冬。雪冬被问地愣住了,程逢听见姜颠的名字也立刻醒过神来,回头看向中年女人。

刚刚在外面匆匆一瞥,她没注意,现在在灯光下细细一看,她突然想起这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陈慧云。陈慧云瘦了许多,双颊凹陷下去,显得颧骨很高,看着有几分凌厉。不知怎么弄的,眼角还有淡淡的淤青。

而陈慧云也在瞬间想起来,她是之前在娱乐报导中和周尧传绯闻的戏子。

因为她,姜颠和她大吵了一架,所以陈慧云对程逢很有印象。她完全没想到程逢会在这里,看她一身都是居家的穿着,又转头打量整间书吧,隐约猜到她是这里的老板,陈慧云顿时气上心头。

难怪姜颠会跟她吵架,原来他们早就认识?

陈慧云心中敲锣打鼓,面上还维持着一派镇定,含笑问道:“很抱歉,我是姜颠的母亲,实在没辙了才找到这里。这么晚了,姜颠电话一直打不通,也不在学校,我很担心,正好在家里看到过书吧的宣传册,所以就冒昧来问一下。请问你们有谁看到他了吗?”

雪冬装作不知情的样子,咬住唇摇摇头,看向程逢。

程逢强迫自己平静下来,思考着该如何回答,才能不让陈慧云怀疑她和姜颠的关系,更要消除她的担心。她想了想,说道:“姜颠下午放学前来过一次,我听他的同学说,好像晚上要去参加物理培训。”

“物理培训?”

程逢知道之前姜颠去国家队集训时,裴小芸是知情的,并且没有阻止,于是说道:“好像是这样,现在十点了,他们好像十点半结束吧?”

陈慧云将信将疑地看着她:“原来是这样,我这个做母亲的真是失职,都不知道他要去参加物理培训,还要培训到这么晚。姜颠这孩子也是的,都不事先告诉我,真让人担心。”

程逢努嘴,配合地挤出一丝笑容:“临近高中学生压力大,可能一不小心忘了吧。”

“也是,多谢你了。”陈慧云看她神色寻常,并无什么异样,心中的疑虑也慢慢打消了。和她们告辞后,便要离开。走到门口,屋内忽然有电话声响起来。

程逢第一时间接通,陆别的声音像是飘在遥远的空间里,一阵近一阵远。他叽里咕噜说了什么,程逢一个字也没有听清,不由地大喊道:“说大声点,陆别,大声点,我听不见。”

“在工作室。”陆别气息断断续续的,“我们都在,你快来吧。”

“你怎么这么说话?究竟怎么了?是受伤了吗?”程逢拿起椅子上的衣服,头也不回往外跑。临到陈慧云身边,和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,程逢无比心虚,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,压低声音问道,“阿颠怎么样?有没有受伤?”

再问下去,话筒里里外外穿行着风声。

程逢上了车,一路风驰电掣。走出数米远,还能从后视镜看到陈慧云站在书把门口,并没有离开。

不安的预感再度卷土重来。

直到车在书吧门口停下,她一路往里走,待得推开门,这种浓烈的不安感终于被放大到极致。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,当她找到工作室,看到一地狼藉后蜷缩在墙角的三个少年时的场景。

暗黑的环境,交叠的光影、浓重的血腥气、颓废的气息,看向她时却依旧明亮又澄澈的眼睛,就像一幕哑剧,熊熊灼烧了她的心。

就是这样一个瞬间,让她改变了退圈的决定。

她决定重返舞台。

工作室旁边有个24小时不打烊的小旅馆,程逢用她和陆别的身份证开了两个房间,把三个男孩送进去之后,她去药店买药,回来挨个为他们上药。

裴小芸去廉若绅家里安抚奶奶了,戴宝玲宿醉刚醒,知道这事第一时间去找DK协商了,除了程逢,没有人可以照顾他们。

她先把陆别和廉若绅安顿好,然后去另外一个房间看姜颠。小旅馆的设施很差,一进门左手边是洗手间,右手边就是两张单人床,靠窗位置有个小木桌。

程逢打开水龙头,蹲着身子给姜颠冲流血的脚丫,四周的墙壁都是发黄的,水也不大,稀稀拉拉时不时地还会突然停掉,然后再突然地喷出来,仿佛是在和他们开玩笑。就在水又一次忽然断掉时,她啪嗒一下关了龙头,想了很久终于先开口:“阿颠,疼不疼?”

姜颠摇摇头:“不疼。”

他拉她的手,想让她别冲了,谁知脚一滑,后背撞到墙,疼得他没忍住呻吟出声。程逢一看就知道肯定很疼,只是在骗她而已。

她放下水龙头,起身抱住姜颠。

疲惫爬满身,她累得一动不动,声音很低,有一拍没一拍地和他说话。“我刚给黄毛上药,他疼得龇牙咧嘴,身上好几处都肿了,陆别也伤得不轻,不过好在都是皮外伤。阿颠,如果你有哪里特别疼,一定要告诉我,一定要去医院,好吗?”

姜颠点头,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背。

“还有三天就高考了,你有想过考什么大学吗?”

“离你近的。”

程逢很满足,微微一笑:“不用离我近,你尽管去吧,多远多远的地方,我都会去找你的。”

“不管有多远?”

“嗯。”

姜颠失笑:“我不要,这样你会累的。”

他如此懂事,程逢却更心酸,缓缓说道:“我不怕累。”

相比累,她更怕分离,怕不可预料的变故。程逢闭上眼睛,还是止不住地浑身颤抖,胆寒和后怕到现在还盘桓在她心头,令她每每想起都会被无尽的惊慌笼罩。

那一幕哑剧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强烈了,让她第一次对他们的相遇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。再一想她离开书吧时陈慧云的神色,便顿时觉得周尧的预言已经几乎实现了。

她真的有这样的感觉,分离如影随形,很可能就在下一秒了。

不知何时到来,不知会以怎样的方式到来,程逢感觉到疲惫、无力、恐惧和难过。她捧住姜颠的脸,在眼泪决堤的一瞬吻住他,哽咽难言:“阿颠,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,不该让你提前来到成人的世界。”

如果陈慧云知道了这些,应该会想杀了她吧?

酸涩冲上心田,她一遍遍地说:“阿颠,真的对不起。我一直以为自己比你年长几岁就能保护好你,能为你指引梦想的方向,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你长大,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,我可能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么强大,我多怕不能保护好你。”

阿颠,在更大的伤害来临之前,我是不是应该先跟你分开?

……

高考倒计时两天,戴宝玲从DK手中拿到了廉若绅打他的照片,还看到了程逢抱着姜颠进入小旅馆的照片。DK称这张照片为意外之喜,因为他原本的计划里并没有程逢。他只是想给廉若绅一个教训,顺带拿这些照片威胁戴宝玲,只是没想到程逢会突然出现在那里。

为了姜颠和程逢,戴宝玲只得忍气吞声,放下身段去求DK,谁料DK却蹬鼻子上脸,明里暗里都把心思打到程逢那里。戴宝玲一气之下给了他几个大耳光,顿时将事情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。

就在DK报警抓廉若绅,打算把事情闹大时,庞婷忽然出面,甩出一堆他潜规则女下属的证据。DK为了明哲保身,不得不把这件事翻篇。

庞婷留下的这张王牌,原本是打算给周尧打翻身仗的,这次提前拿出来,也是因为周尧。而能请动周尧的,除了程逢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。

戴宝玲不知道程逢是用什么说服了周尧,又或是和他达成了怎样的交易,她一心以为化解了廉若绅打架的危机,一切都能进入正轨,谁知就在高考前一天,陈慧云自杀了。

这些日子里,陈慧云一直因为财产分割之事与姜毅闹得不可开交,她非得逼姜毅净身出户才肯离婚,否则绝对不让陆琳进姜家大门。陆琳又哭又闹,险些流产,姜毅被刺激地失去理智,便对陈慧云大打出手。

公司破产,丈夫无情,陈慧云原本心死如灰。要不是强撑着一口气,想等姜颠高考结束和他一起出国,她这口气怕早就泄了。可等不到那口气满上,她便撞破了姜颠和程逢的事。

那一晚,她清楚地听到程逢问电话里的人,阿颠有没有受伤?她想追上去,但是理智阻止了她。她在家中等了一夜,只等来满身伤痕的姜颠。

她气上心头,再无理智,痛苦地咆哮,质问他为什么要跟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一起堕落。像是要把前半生从公司、姜毅,整个姜家受的气都撒出来一般,完完全全地褪下以往的修养和伪装,疯妇般失声大吼,尖叫失声,难听的话说了一箩筐。

骂到最后,姜颠已经全然失望,冷冷地看着她。第二天一早,他打开卫生间的门,便看到陈慧云冷冰冰地躺在浴缸里。

陈慧云最终抢救回来,但是高考已经结束了。

程逢无从得知真相,关于陈慧云是如何清楚地知道她和姜颠那些事的。是有人告诉她,还是她自己发现了蛛丝马迹?

总而言之,已经不重要了。

没有参加高考,这应该是姜颠这辈子一个巨大的遗憾。遗憾的不止是他的学生时代没能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,还有他的初恋也因为这场错失的高考无疾而终了。

陈慧云以死相逼,程逢不想姜颠活在歉疚与负罪中,只能大方松手。这也许就是她认为的“更大伤害来临之前”的最好时机,分开是一种保护他的方式。

另一方面,戴宝玲的牺牲也没有换来等价的宣传,廉若绅的单曲依旧像一潭死水,很快就被日新月异的娱乐圈完全遗忘。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,历史新低分总算招回了他日理万机的父母们。他们对他失望透顶,连骂都不想骂了,甩下一叠钱就又离开。当晚,久病缠身的奶奶也去世了。

他独自送走了老人,在江边坐到天亮,终于明白当日裴小芸说他的话,想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:“你真蠢。”

的确,他太蠢了,根本不适合娱乐圈,害了自己,害了戴宝玲,还和裴小芸渐走渐远,他最终一无所有,一败涂地。

青春就像一首片尾曲,总会有放完的那一天。

廉若绅最后不辞而别,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。

陆别也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混子生活。

柴今艺考扭伤脚,无缘梦想学府。

陈笑然出国了。

……

当初在那个阳光洒遍每个角落的书吧,兴高采烈说着梦想的男孩女孩们,最终都走散了。心事就像一缕风,伴随着高考的落幕,缓缓归于尘土。

这是一首消亡在青春时代的恋曲?

还是一首等待回归的殿堂协奏曲?

后来有人问程逢,为什么在已经退圈后,又再次重返舞台?是因为对爵士舞的热情不减,还是被其他一些类似于名利的东西吸引?

程逢想了很久,说道:我这个人很慢热,学习东西的能力不强。好比之前我用了十几年才慢慢领悟爵士舞对我的意义,不是该获得怎样的成就,得到怎样的肯定,而是该如何保持一颗简单的心,能够终生拥有跳爵士的热情。这对我来说,是对爵士舞最高的致敬。

今后可能还得用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时间,我才能慢慢懂得那些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的男孩女孩对我的意义,是他们让我对梦想有了新的解读。

我认为梦想最美的时刻不是找到它和有一天实现它,而是一直追寻着它凝视着它的这个过程,能够让我们明白很多道理,譬如勇敢、坚持、和不忘初心。

所以我决定回到舞台,是想再找回这些迷失的东西,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。然后,等待风再吹回那个洒满阳光的午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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